2008年7月22日 星期二

「sam si,蛙悲棒賽。」

我與這兒學生的溝通工具以福建話為主。

比方說一個美好的下課時間,拉莉莎
(別懷疑,她中文名叫拉莉莎,也就是我點名的時候大叫拉莉莎,她會舉手回應我)
蹦蹦跳跳經過講桌前面順便對桌上的座位表瞥一眼,
找到她自己的名字然後告訴我說:「這洗襪。」我點點頭「嘿啊。」
接著她又若無其事像風離開教室去走廊玩。
她的英文名字叫做Lardizabeth,很漂亮的名字,
是沒有任何華裔血統的黝黑菲律賓小朋友。

另外一個班上的學生會在我進入教室的時候走過來問我:
「sam si,但雞咧愛摳華衣嗎?」(先生,等一下要考華語嗎?」
我會回答:「ㄣ面。」(不用)
於是她又嘰哩咕嚕的說了一串像是福建話的東西,
我說:「說華語!」然後她搖搖頭,飄走了
或者她會彎一下膝蓋,雙手抱頭,才飄走。

記得我第一次走進三年丁組的教室,
有個後來我很感冒的小胖子疑惑地看我,
「莉洗sam si嗎?」

不懂任何華語和福建話的警衛跟我打招呼,
他會說:「good morning,sam。」
sam可以解讀成sir,也可以解讀成sam si的sam。

我的英文名字不是Sam。

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台灣,
畢竟目前的台灣學生若以閩南語叫老師,
大概會叫成老蘇,所以聽見了sam si(先生)的時候,
頗感莫名的古意,似乎我照顧的是班秘密私塾,
每個月他們要帶肉乾和水果來作學費,
而我還會推託個半天。

也有除了英語和Tagalon外,說什麼都不通的轉學生,
一日放學後,我用英語問他是否我上課說的他都聽不懂,
他點點頭,也就是說一整個下午他根本不曉得班上作了什麼,
這是我直至目前為止最沮喪的一天。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可能得花去很多很多的時間,
我們才能彼此適應,但聽見這種心情化為實際的話語,
半刻仍難以恢復,我只能說「放學回家吧。」
這他倒是完全明白。

他們試著跟我溝通的時候,是我最覺他們可愛的時候,
使用語言互動需要思考,迫不得已,
每次上課都讓我的大腦運轉三小時,
解釋完一個生詞或一個句子我總詢問「這樣瞭解嗎?」
他們齊聲回答「瞭解!」
我心裡都會跑出小人尖叫「屁,你們根本沒聽。」
矛盾極了,他們聽不懂該是我的責任,
但聽不懂又說懂,究竟又是誰該為此負責呢?

答案應該是我。
這便是我焦慮中心。
原先立意良善的希望能夠全華語教學,
竟變得扭曲了他們的考試分數。
to be or not to be的選擇題。

所以生活中難得的小樂趣顯得格外珍貴。

比如那堂華語課堂,黃大頭(化名)跑來告訴我她身旁的蔡小胖(化名)急著要去洗手間,
我揮手要蔡小胖快去,憋不住屎尿的心情我可瞭解的很,
說來也怪,他身旁的同學們竟發出怪異的笑聲,
我不以為意說了句「上廁所有什麼好笑的」。

過了五分鐘蔡小胖回來了,我定睛一看,
他手上拿著一團白白的皺布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我心裡揣了揣。

「不妙!大大不妙。」

此時班上已是風雨騷動。我走到蔡小胖身邊,
他說:「plastic」意思是塑膠,我自己詮釋的意思是塑膠袋,
塑膠袋是用來裝東西的,有人用來裝食物,有人用來裝垃圾,
有人用來裝一團白白的布料。

「冷靜,我要冷靜....」

打開我的櫃子掃視,打開我的書包掃視,
全都是紙類,我想班上同學應該有同舟共濟的精神吧,
於是我問:「誰有plastic?plastic bag。」
他們紛紛打開書包到處找尋,卻紛紛落空,
這時有幾個創意的同學拿出塑膠分類資料夾(clearbook),
意思是把裡面的薄袋子抽出來就可以使用了。

我沒那美國時間拆掉我的資料夾,
只好撕下貼來保護教室壁報的塑膠薄膜,
交給蔡小胖,暫時平息了這個風波。

下課時間一過,同學們要排隊去電腦教室上課,
我指揮他們按照號碼排隊的同時,
蔡小胖走向我說:「sam si,蛙悲棒賽。」
嗯,我點點頭,「去啊。」
蔡小胖又說:「tissue」
我急忙回到教室拿出我放在櫃子裡的一捲衛生紙交給他。

希望他不要光著屁股捧著他的卡其學生褲回來找我要plastic了。

1 則留言:

匿名 提到...

請問到菲律賓哪裡請華語翻譯 月薪約多少 謝謝有人知道嗎 麻煩